张一鸣内部演讲：字节应该回归 “平常心” 不要随便说 All In

本文来自“晚点LatePost”

今天上午10点，字节跳动在启用不到半年的新办公地点北京方恒时尚中心举办九周年庆，张一鸣通过视频直播向全公司发表演讲，主题是平常心。

字节跳动刚从小米挖来的CFO周受资也在活动中首次亮相。但他并未提到字节的上市计划或估值相关的信息。

近一小时的主旨演讲中，张一鸣将所有时间用来强调团队应当保持平常心。他认为，团队越急切越紧张效果越不好，只有保持平常心，才能细腻地观察事物，做到不扭曲，定出比较好的目标和策略，做到比较好的执行结果。

说这话时，根据彭博社本周的报道，字节跳动估值已经达到了2500亿美元，比去年11月最新一轮融资后高出700亿美元，也高于百度和快手市值之和。

字节员工手里的期权也更值钱了。记者获悉，去年6月时，字节跳动回购员工期权的价格是每股60美元。11月的融资后，每股回购价涨至88美元。而本月初，回购价格已涨到180美元。

伴随估值提升，不断有字节国内或国际业务拆分上市的消息传出。财富激增的可能性从来都不利于让员工保持平常心。

但字节的竞争对手比以往更多了。张一鸣称2020年是 “加速动态的一年”。一年里，字节增加了4万员工，在游戏、电商、教育等领域全线扩张。最近，抖音又开始尝试本地生活广告，进入美团的领地。

字节今日头条和抖音的用户量增长不可能无限持续。而投入巨大的电商、教育和游戏业务，还没有展现出抖音、头条曾经的增长速度。

近一小时的演讲中，张一鸣将所有时间用来强调团队应当保持平常心。

有突破的业务：懂车帝、番茄小说、瓜瓜龙等

演讲开始，张一鸣列出有进展的业务包括：懂车帝、番茄小说、头条搜索、瓜瓜龙启蒙、大力智能、飞书、朝夕光年。

大力智能是字节教育部门的硬件产品，朝夕光年则是字节的游戏研发与发行团队。懂车帝平台内容、瓜瓜龙启蒙获得了用户较高的评价。他对番茄小说的原创内容表达了认可，去年十二月的双月会上，他还称赞过番茄小说的用户增长速度。同时他认为飞书的视频会议功能和头条的搜索功能比刚上线时都有了较大起色。

字节跳动海外的增长也没有因为特朗普的总统令停下。根据张一鸣展示的增长曲线，即便去掉被封的 TikTok 印度数字，其海外产品日均活跃用户(DAU)增速，依然超过抖音、西瓜、今日头条等产品在中国的表现。

团队应该谨慎下判断

张一鸣说，团队很多时候并不清楚业务为什么增长或下滑。人们往往看到用户增长，就觉得自己做的对，不增长就非常焦虑。“增长可能是UG(用户增长)花的钱多，可能是疫情隔离，用户降低可能是因为开学，这些和事情的本质没有多大的变化。” 所以增长的真正原因，“我们有时也不清楚。”

张一鸣认为正确的决策来源于事实的观察，比起 “Rush to conclusion”，员工需要去体验产品、与用户交谈、理解自己的对手和处境，他举了两个字节早期的例子：

在2015年前后、抖音还没上线时，字节内部曾讨论，快手是不是中国的Instagram。但回头看，他觉得还是应该理解用户为什么用快手，而不是给它下定义。

刚开始做抖音时，张一鸣和团队都相信城市用户留存不好的原因是，“白领脑力劳动多，不太会表演”。而Musical.ly的创始人Alex朱骏也认为，“中国(城市用户)工作多，压力大，没有时间表演”，并因此选择从美国起步。但现在来看，结果完全不是如此。

团队不应该过度关注竞争

随着字节进入越来越多的领域，它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竞争对手。张一鸣称竞争对手就像蓝军，是参照。但他也警告说，竞争压力可能导致的行为变形，公司和员工被 “竞争干扰了注意力，内心被对于竞争的担忧占据了，” 反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他用自己曾经任职的微软举例。微软的主要商业模式是服务企业客户，但Google崛起后，微软在浏览器、手机操作系统和Google全面竞争。此间，亚马逊悄悄孵化了针对企业的云计算生意，当微软回过神来，已经追赶不上。

要有耐心做更伟大的产品

压力之下，他希望员工能沉下心，换一种方式看待字节的产品，他举出了三个产品作为参照：Google Earth、Scratch(儿童编程软件)、Roblox(沙盒游戏)。这些产品不一定赚钱，但是 “有意思并且很伟大 “。他希望员工能 “remain grounded, keep aiming higher”.

这三个产品的历史都比字节久远地多。Scratch和Roblox都始于2006年，Google Earth 始于2001年。Scratch 是麻省理工媒介实验室开发的可视化儿童编程平台，产品开源免费。当中只有Roblox获得丰厚商业回报(去年收入9.2亿美元)。

不要随便说 All In

字节2020年收入超过2200亿元人民币，大约是百度的两倍。在讲话中，张一鸣提醒团队，在有资源之后，也不应轻易加杠杆，在错误的方向大投入。“很多公司，包括创业公司，会说咱们是不是就抓住这个机会、赌一把，All In。我自己觉得，随便说All In的公司有很大问题。“他认为，想要All in换句话说就是 “我不想了，就这样赌一把。”

不要给自己打标签

张一鸣提到了自己对 “打工人” 标签的反感。他认为设标签其实是对自身设限。他回忆自己的早期经历，说自己经常是 “老板不急，我急”，会做很多不在工作范围内的事情，并因此得到成长。

说人话，不要用 fancy 的文档

“过去我们主要靠推荐技术赋予的信息分发能力，跨端联动头抖西多个产品自研，实现深度共建，形成组合拳，打造内容生态闭环，以此赋能客户、用户，创造价值。未来我们要增加横向不同场景的价值，延长服务链路。”

这是张一鸣在现场读的一段字节双月会的记录，作为不说人话的反面例子。他观察到，自己的内部的报告中，这种方法论、词汇越来越多。

报告堆砌术语是典型的官僚作风。就像演讲中举的大部分例子一样，张一鸣一次次提醒自己的10万员工，不要患上大公司病，要在没有终止的竞争中保持活力。